月晓孤蝉叹何歌（十九）

七月十八日    雷雨

小兰走了，又回澡堂了。

为什么人总会把她自己给丢了？

何歌点上烟，枯坐了许久。

   七月二十五日  晴

最近身体总发软，无力，是不是病了，还是太累了。更让她忧心的是她的亲戚过了十几天没来。她一直很准时的。天，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？她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。

“医生，我生的什么病？”

“恭喜你，你怀孕了。”

“什么？怎么可能？”

“检查报告显示是怀孕了。”

“尿检会不会出错，没有意外吗？”

“那你再去做个B超。”

她在走廊上等。

“何歌。”医生喊。

何歌跑上去。

“你是怀孕，没错。”

“不可能！不可能！”何歌面如死灰的喊。

何歌站在楼顶台阶上。不公平！不公平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难道我犯了一次错就是欠了一辈子的债，要偿一辈子吗？我没有造恶啊！也没有作孽！为什么这样对我？有许多男人沾花惹草，甚至pc,没有收到惩罚。有许多女人放荡不堪，没有怀孕。而我仅犯了一次错，却收到惩罚了，怀孕了。“你对我不公平。”她对天吼着。她看着楼底，想跳下去。

“何歌，何歌。”

“谁，谁在叫我。”

“听，听这声音。”

何歌听去，有物破碎的声音，看下去是石头碎了。

在飞幻中她看见有人向下扔了石块，又似乎觉得那是她扔下的石块。

“快听。”

有物撞击的声音，看过去是一根钢筋扔下去了。

“人应该是钢筋而不是石块，即使是石块也要做钢筋，怎能这么轻易就碎掉。”

是啊！怎么这么轻易就碎了？何歌不是坚强的吗？不是打不倒的吗？怎么会想到去死呢？你不是一向轻视那些自杀的人吗？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吗？为什么现在会想到死呢？何歌你真让人瞧不起。

何歌睡在楼顶。可孩子怎么办？说句伤人的话，是个孽种，怎能生在世上，我怎么去面对世人，怎么去面对世人的嘴，世人的嘴不就是扼杀生命的吗？

何歌从地上站起来，突然意识到从地上站起来并不是很难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。谁说这世上没有两个何歌呢？你不就是吗？何歌指着那个影子。你想我在地上，可我需要站起来。你是无情的，没有生命的，我是有情的而且多情。我如果向你屈服，我将永远在地上，我想站起来就必须征服你，我一定会征服你的！

我是有情的，有情人怎能扼杀生命。不为别人，只为了完全生命。你拿掉孩子就可以当他没发生吗？你想欺骗你自己吗？你想割掉过去和未来吗？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怎么去面对自己。

我生下这个孩子，我应该生下这个孩子。如果我拿掉这个孩子，那是一种欺骗，是一种逃避，那将永远是我的一个阴影，永远的伤口。那不是否定，那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，我将永远无法治疗，永远永远是我的伤口。不，何歌从不逃避，我会战胜这一切的。

我要生下这个孩子，好好爱他。我应该结束这个店，然后找个好的环境，一个不知道我们的地方生下他，好好抚养他，让他健康的成长。我不一定要他成才，但一定要成人，不要象他父亲。她同时希望父亲看到新生命能够重新做人。郭非，活过来吧！回来吧！不要再扭曲自己，不要再糟蹋自己。不管你爱不爱我，不管得不得到吟儿，你应该好好生活，你应该快乐，我要你快快乐乐的。她抚着肚子，逼了多少天的泪水终于哭出来了。她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哭。

         八月十六日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阴

何歌正在给人做护理。

“何歌，出事了。”谭振夜推门进来。“紫娟死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怎么回事？”

“快些吧，他们都去了。”

“高高你来做。”何歌安排一下就跟谭振夜走了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听说是因为她丈夫在外面养了小。”

“什么！怎么可能？他们不是爱情婚姻吗？他不是追了紫娟几年吗？他不是发誓要爱紫娟一辈子吗？爱怎么会这样，爱情真不经用。”

到了紫娟家。他们这一帮子都在，就连在外地的李雁、萧含都回来了。他们陪着紫娟，守着紫娟。

紫娟躺在床上，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。紫娟，你好傻，不值得的，为了那个负心的人不值得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，你还有我们这帮朋友啊！还有佳佳，你的女儿，你怎么忍心丢下她。紫娟，当时你一定觉得很痛苦，痛得让你不想去生，所以连佳佳都忘了。紫娟，你就这样孤零零的走了，走的让人寒心。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你却忘了我们这帮子朋友。你为什么要独自面对，你不是还有我们这帮子朋友吗！你不是孤立无援的，为什么走上这极端的路。何歌泪流满面，紧紧的抱住紫娟。紫娟，你一定觉得很委屈，你一定觉得屈辱，那么骄傲的你怎么承受的起？你承受不起，你就不勉强自己，你撇下了我们，撇下了女儿。何歌抱着紫娟冰冷的身体，这冷透了她的心，再加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，真的击垮了她。

“何歌。”谭振夜扶住她摇晃的身体，扶她到旁边坐下。

这时王枫进来，后面跟着哭泣的佳佳。

王枫抱起紫娟。

“你干什么！”

“我给她买了一块地。”

何歌发疯似的扑上去抱住紫娟，去推王枫。“放开她，你没权利碰她，她不愿意你碰她。她恨你!快放开她，紫娟那么高贵，她不会愿意让你这个肮脏的人沾惹她，她受不了这个屈辱。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，她就不会要那块地，她连命都不要了，还要地干什么。她恨你连命都不要了，就不会原谅你，就不会让你碰她。她宁愿化成灰，化成灰她都恨你，恨这个世上爱怎么成了灰。”